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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回到過去的未來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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界,一片素白,光線暗淡,烏雲郁結,天上地下冰冷死寂。

這個世界上,再也沒有柯以律了。離離閉上眼睛,她的指尖溶化,一點絢爛晶瑩的顏色,滴落在地上,轉眼化成一片炫目的光彩飄散。

蔚清寧沖上去抱起她:“盤古,你的寂滅光怎麽才能解開?”

“寂滅光是無解的,她必死無疑。”盤古冷冷地說。

離離的身體慢慢融化,只等最後一剎那,散為晶瑩璀璨的一片。

明明知道她不是女媧,可不知為什麽,蔚清寧還是失去了一貫的冷靜。他沖上去,抓住盤古的衣領,大吼:“好,那我就先殺了你,看你的寂滅光還是不是會有效力!”

“等你殺死我的時候,她早就已經消融殆盡了!”盤古盯著他,冷冷地開口, “清她並不是女媧,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子……你,居然為了她要殺了我嗎?”

蔚清寧喃喃地說:“她不是普通女孩,她是離離……是我等待了十幾年,才終於認識的人,是讓我真真正正,喜歡著的人。”

他的聲音中,含著絕望的悲慟,讓盤古一時恍惚起來。

“我們,還真像。”盤古慢慢地說著,像在自嘲,又像是難過,“我也是這樣,守著柯以律,一直等待他能與我並肩站在一起。你入魔後,我再也沒有夥伴,只能獨自這個世界上游蕩。後來我遇見了柯以律,他讓我覺得,令眾神退避的無上之劍,是應該存在的,只有他才能做辟異劍的主人。我花了十年時間去改造他,我漸漸看著他長成我設想中的模樣,他對我來說,他是這個世上,我唯一想要留在身邊的東西,他是我一點點創造出來的,這個世上唯一合乎我心意的東西……”

盤古凝視著柯以律消失後的空空如也的地方,喃喃地說著。蔚清寧看著他臉上濃重的悲哀,放開了他。

離離的半邊身體已經化成虛幻的光華,漸漸消失。

“這個世上,估計也只有我才敢撕開你的心,將時空逆轉了。”盤古忽然說,“放心吧,我會控制好,給你留下一條命的。”

蔚清寧低聲問:“你願意救離離?”

“不願意。”他說著,卻將手遞到他的面前,慢慢攤開。那上面,是一縷紅得如血的光華,燦爛而帶著驚人的炙熱。

“可是,我想要回到,柯以律還活著的時候。”

盤古輕聲說著,異常蒼白的面容上,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。

“還有,回去以後,我要去搜集女媧的精魂,就當是,對你的賠禮吧。”

世界變成虛幻一片,疾風卷起積雪,鋪天蓋地。七溪在風雪中化為大片晶瑩光芒,如同彩練一般,向著地上的離離撲去。

她已經被寂滅光融化殆盡,只剩下了一線幽光。

風雪驟然停頓,天地剎那間被璀璨光芒籠罩,時間凝滯,所有聲響消失,只剩下一個靜止的世界,連雪花都停在空中,不再落下。

那光芒緩緩落在大地上,化為無形的漣漪,水波一樣震蕩開來。

飛揚到半空的雪花,緩慢地落下來,又很快化為蒸汽消融在了空氣中。

因為,周圍的空氣,是溫暖的。

他們所站的地方,已經是一片茂密樹林,高大的綠樹,在頭頂密密地遮住陽光,七條小溪在林間潺潺流過,聲音叮叮咚咚,十分悅耳。

小溪的源頭,是七條瀑布,從碧綠的山峰上落下,在半山腰有一疊,然後又完全不幹涉地各自從山腰落下。

盤古扶著蔚清寧,環視四周,問:“這是……哪裏?”

蔚清寧仰頭看著周圍,臉上的神情,有遺憾,有傷感,良久,他的臉上,終於露出淡淡的微笑,說:“這裏,就是沒有下雪的七溪。”

“那麽我們……現在到了什麽時候?”

“不知道。”蔚清寧說著,和他一起轉身往外走去。

草地上野花開遍,陽光微熱,小鳥在林間鳴叫著,振翅飛往另一個山谷。

“好像是,春天快要過去,夏天即將到來,一年中最好的季節。”

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,離離猛然睜開眼。

眼前,是無比熟悉的一切。

她躺在白色的木床上,身上蓋著粉紅小花的被子。床旁邊的書架上,高高低低放置著小說和漫畫。

桌子上,有一個鮮艷的紅色草莓鬧鐘,旁邊的筆筒裏,插著毛茸茸的玫瑰紅色鴕鳥筆,桌角上,是老也長不大的仙人球,拉開一半的小紫花窗簾,窗口的風鈴,輕輕地在風中晃著,聲音清脆……

到底是第幾次,夢見自己又回到家裏呢?

她躺在床上,沒有動,想在這樣的夢中再多躺一會兒,哪怕只是一會兒。

好奇怪,在夢裏,為什麽會感覺到眼淚是溫熱的?她伸手,慢慢地擦去眼淚,將滿是淚水的手放在眼前看了好久,聽到鬧鐘開始唱歌。

“還要睡嗎?還要睡嗎?約翰弟,約翰弟,晨鐘響了,晨鐘響了,叮咚叮,叮咚叮……”

這麽熟悉的聲音,在房間裏隱隱回響,心跳和呼吸,都這麽真實。

是真的,還是假的?明明她是在積雪皚皚的七溪昏迷去,怎麽會忽然,出現在這裏。

這一回的夢,特別真實,真實得……她用力咬著自己的下唇,好痛。

有人在外面敲門:“離離,把你的鬧鐘關一下,這麽吵你還沒醒?”

是媽媽的聲音,離離沖過去把門一把拉開,緊緊地抱住媽媽,因為太用力,幾乎將她撞倒在地上。

媽媽嚇了一跳,連聲問:“怎麽了,怎麽了?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離離淚流滿面地擡頭,看到爸爸從臥室走出來。

“離離,爸爸昨晚加班啊,你把你的鬧鐘關一下好不好……哎,你哭什麽啊?一大早哭成這樣?”

離離用力地壓抑哭泣,哽咽著說:“我……我做了一個噩夢……”

爸爸媽媽交換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,過去幫她把鬧鐘關掉,然後說:“這麽大了,別管做夢了,快點上學去——你們不是校車壞掉了嗎?你要過三個路口、兩條街道、一個公園去上學,快點!”

她拼命點頭,漱洗完換好衣服,戀戀不舍地站在爸媽門口好久,才猶豫著,轉身往外走。

弟弟剛好從房間裏起床,一臉睡意地說:“姐啊,今天是我的生日,別忘了我的生日禮物哦。”

她楞在那裏,下意識地轉頭,看門後的掛歷。

被弟弟畫了一個機器貓的清明上河圖掛歷上,四月十六日被紅筆圈起,旁邊寫著備註——小合生日!

離離指著日歷問:“今天是……四月十六日?”

“對啊。”小合一臉奇怪地看著她。

離離站在日歷前,看了好久,深深地呼吸著。今天,是她的人生,改變的那一天。

她腦中一片混亂。

最後的記憶,好像是柯以律在她的面前化為灰燼,然後,她眼前一片昏黃,就什麽也看不見了。

為什麽,會突然回到今天呢?她不是死了嗎?不是和柯以律一起死了嗎?

為什麽會回到了柯以律、蔚清寧、柯以紓,全都還沒來得及和她相遇的這一天?

“姐,你走不走啊?要遲到了吧!”

小合的聲音,讓她恍然驚醒,下意識地開門,往下面跑了下去。

清晨的風吹過來,她校服裙子下的雙腿,微微感覺到了寒意。

今天會下雨。她忘了拿傘。

離離站在路上,不知道,到底應該回家,還是應該往前走。

很快,她就要遇見盤古。她的人生,如期上演。魔族在這一天,犧牲了山鬼,讓她成為了魔族一員。

離離猶豫著往前走去,走過了那個十字路口,盤古卻沒有出現。

為什麽?之前,所有經歷過的一切,柯以律,蔚清寧,都是一場夢?還是,她現在是一場夢,她正在沈睡中,夢到自己以前的一切?

在鈴聲響起之前,她到了學校。

熒熒一見她就唧唧喳喳地說:“餵,離離,你知不知道A學園雙星?”

“我……知道。”離離看著她,喃喃地說。

“啊?你也知道了?”熒熒神秘兮兮地說,“那我們一起參加觀光團吧,以後我們每天的固定活動就是上學放學的時候蹲在A學園門口觀光他們!”

離離沒有理會她的提議,只是伸手抱住她的手臂,將臉靠在她的肩上,低聲說:“熒熒,我……好想你。”

“幹嗎啊,天天看我這張臉你還想,腦子進水了吧。”熒熒一把推開她,翻開手中的雜志,“快看快看,柯氏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柯以律,帥吧帥吧?”

離離看著那上面完全模糊的照片,低聲說:“對啊,他……真好看。”

她的心口冰涼疼痛,眼淚忽然湧出來,她裝作疲倦將臉埋在臂彎中,讓衣袖將眼淚吸幹。

熒熒把雜志翻回一頁:“還有這個,蔚清寧,據說他的支持率比柯以律還高一點,是A學園的第一王子哦。”

離離看著黑壓壓人群中,蔚清寧小小的,根本看不清的臉,木然點了點頭。

“他還在歐洲沒回國,他是獲得了世界最強大的音樂獎的超超級帥哥!”

蔚清寧,東皇太一,或者伏羲,溫柔和煦,春風一樣的人。

“那今天就跟我一起入會,去看他們!”

“今天你看不到他們的。”離離低聲說。

“啊?”

離離立即改口:“今天小合生日,我要早點回家。”

熒熒同情地摸摸她的頭:“好吧,那我就先接納你入會,以後我就是你的小隊長,明天我帶你去見我們協會的中隊長、大隊長、宣傳會和主席團,周末你可以見到外校的聯合會成員。我們的口號是,花癡無罪,YY有理,天上地下,唯愛無敵!”

離離無奈地說:“好吧。”

反正,現在那個協會應該也不會做什麽壞事吧。

放學後,下雨了。

離離記得,上次放學之後,還沒開始下雨,是在她掃完廁所之後才開始的。

她到旁邊的小店,買了一把傘,撐著回家。

天色還很明亮,離離慢慢走著,經過公交車站時,小小的遮雨棚下,站著兩個避雨的人。

離離的胸口,有一點冰涼的東西,慢慢擴散。

不能看,不能停,不能……認識他。如果他們的相遇,註定是不幸的話,那麽,就讓她,從來不認識他好了。

雖然,沒有了那些一起牽手看楓葉紅遍的美好,可是,至少他不會受傷,不會痛苦,也不會有,那些撕心裂肺的,生離死別。

雨點打在她穿著裙子的小腿上,一片冰冷。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,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。

對不起,柯以律,如果相遇會讓你這麽痛苦,那麽我寧願做一個陌生人。即使,以後只能在路上,偶爾人來人往中擦肩而過;即使,只能在人潮人海中,遠遠地瞥一眼也好。至少,比起那些疼痛,做陌生人,反而是一種幸福。

就在她逃離的時候,卻聽到有人在後面低聲叫她:“餵,你要不要買一條鬥魚?”

他的聲音,清澈幹凈,像冰與水的撞擊。

她愕然,用雨傘遮住臉,慌亂地往前狂奔。那人卻已經追了上來,緊抓住她的手臂,強迫她回頭。

所有的一切都被急促的雨變成模糊影跡,他站在路上,讓周圍這傾盆大雨和暗沈天色,一瞬間蒙上了璀璨光華。

他隔著一天一地的雨看著她,雙唇微微上揚,綻放出一抹令人心動的微笑。

“餵,離離,你不要假裝不認識我。”

離離愕然睜大雙眼,看著這個驚人美麗的少年。

月牙一樣的湖水,火焰一樣的花朵,曾經在唇上輕輕滑過的吻,全都是真真切切的,不是她的一場夢。

因為,柯以律就站在她的面前。

他輕聲說:“盤古把我的精魂帶回來了,所以離離,我是很喜歡很喜歡你的柯以律,不是那個還沒來得及認識你的柯以律。”

離離撐著傘,一動不動地看著他,良久,終於低低地叫了一聲:“柯以律……你沒死,這真是太好了……”話音未落,她的眼中,眼淚嘩啦一下就湧了出來。

他微笑著,將手中的一個塑膠袋遞到她面前:“你的鬥魚。這一次,我們一起養它一輩子。”

她丟開手中的傘,緊緊地抱住了他。

暴雨仿佛無休無止,然而他們擁抱在一起,所有風雨,就似乎全都消失了。

整個世界,沈浸在一片溫柔中。春天正要過去,夏天正要到來,這是一年中,最好的季節。

周五是離離最痛苦的日子,因為在痛苦的晨跑之後,還有更痛苦的體育課在等待著她。體育課上,老師宣布了一個讓她最為痛苦的消息——今天是八百米測驗。

幾乎快要哭出來的離離,無可奈何,只好硬起頭皮,跟在眾人身後死命地跑。而本來長跑很強悍的熒熒,看到她一個人跑得奄奄一息地在後面,便放慢了腳步,跟著她一起跑:“加油啊離離,這次可不能再暈過去了!”

“我……我知道……”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。

熒熒又問:“對了,你知道嗎,蔚清寧已經回來了,他要開一個私人演奏會。我已經想到了一個特別強悍的混進去的方法,你跟我去吧!”

離離趕緊說:“我周末有事。”

“不會吧,有什麽事比去看帥哥還重要?”

離離,努力編謊言:“我……要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外婆家。”

“啊,真不巧。那我一個人去看他了哦。加油啊,我不能陪你了,免得我也不能及格。”

熒熒蹬蹬蹬地跑到前面去,離離長嘆一口氣埋頭繼續沖。

有沒搞錯啊,明明她擁有魔族的靈力,明明她身上的辟異劍還在,除了蔚清寧和盤古之外她是天下無敵的人,為什麽跑步這種事情,會一直困擾著她?

離離頭頂著烈日,呼吸困難,一個人在漫長的跑道上繼續奮戰。

熒熒已經到了終點,所有的同學都已經躲在太陽底下休息了。

離離的頭好暈,腳好軟,呼吸好艱難……眼看著終點遙遙在望,她終於提起了最後一口氣,向著前面撲去,腳步踉蹌,兩眼昏花,眼前一黑就差點暈過去。

熒熒趕緊跳了起來,跑過去想要把她拉起來,誰知還沒等她跑到離離身邊,忽然半途上一雙手伸出來,把離離抱了起來。

那個人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炫目的暈光,熒熒一疑惑地擡頭,猛地吸了一口冷氣。

正在暈眩中的離離,眼睛都睜不開就大力反對:“我不去醫務室……還差最後一步……不跑完的話就是零分的……”

“零分又怎麽樣,反正你這麽慢,跑完也是零分。”抱著她的那個人低聲說。

離離一楞,猛地睜開眼睛:“蔚……蔚清寧!”

蔚清寧微笑出來,低聲在她耳邊說:“我也回到現在了。所以,以後可以來我家玩哦。”

離離差點崩潰了:“一起過來的還有誰?”

“你,我,柯以律,還有盤古。”他說著,轉身看老師,“我可以把她帶走嗎?”

老師有點驚愕:“不好吧,這位同學她還沒請假呢。”熒熒在旁邊小心地舉手:“老師,我幫她寫請假條。”

蔚清寧對著她微微一笑:“謝謝你熒熒,麻煩你了。”

“不……不麻煩。”熒熒小小聲地說著,一邊對著離離揮手,“離離,再見啊……”

離離都快哭了,趕緊掙紮著從蔚清寧的懷裏擡起頭:“熒熒你別誤會,其實我和蔚清寧什麽關系也……”

“對,我們的關系一時說不清,其實我暗戀離離十七年了,你千萬別說出去哦。”他打斷她的話,把她的頭按回自己懷中。

在操場上眾人的驚呼聲中,蔚清寧抱著還在努力掙紮的離離,轉身就走。

老師同學目送著他們離去。

“餵,熒熒,這個人是誰?”旁邊有個同學問。

熒熒喃喃地說:“我想,他可能是蔚清寧……可他居然認識我耶……”

沈默了兩秒鐘之後,一陣尖叫聲劃破了校園的寂靜。

“A學園的王子蔚清寧把吳離離帶走了,他宣布他暗戀吳離離已經十七年~年~年~年~年!”

離離的美好人生,又就此結束了!她淚流滿面:“蔚清寧,我這次,想要忘記一切,重新開始的……”

“對啊,我也要放棄你,重新開始了。”蔚清寧坐在繁花盛開的花園中,彈著古琴,漫不經心地說。

他奏的是一首不知名的琴曲,琴聲琤琤淙淙,就像溪流從山澗流出,煙雲自谷岫中升起,舒緩又悠遠。

每一滴水都往東邊而去,再也不能回流。每一朵雲都往天上而去,最終唯有消散。

海棠與櫻花顏色鮮艷,絢麗奪目,蔚清寧的側顏,卻比這些春日花朵還要璀璨奪目,令人心動。

不能看……再看下去,要糟糕了……離離閉上眼,靜心聆聽他的琴曲。

琴聲稍緩,蔚清寧低聲說:“無論怎麽努力,我也不是你喜歡的人……可是真沒想到,我居然比不過蚩尤,太叫我傷心了。”

離離忍不住笑出來:“放心吧蔚清寧,喜歡你的女孩子那麽多,一定會有一個喜歡你的。”

“可都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個。”他郁悶地抱著琴看她,“對了,盤古已經去搜集女媧的精魂贖罪了,等她轉世後,我準備做她的青梅竹馬,她一生下來,我就要和她在一起,陪著她長大,再也不讓別人搶先到我面前。你覺得這次我能成功嗎?”

“聽起來,還是一副炮灰的樣子啊。”旁邊有人嘲笑道。

離離轉頭一看,詫異地站起身:“以律!你怎麽會在這裏?”

柯以律在他們中間坐下:“我聽說蔚清寧請你來喝茶,怕他又對你使壞,所以來看看。”

蔚清寧端起茶壺給他倒了杯茶:“柯以律,我覺得你還是提防盤古那個壞蛋比較好,我跟他一比是小巫見大巫吧?”

看著他恬不知恥的樣子,柯以律自言自語:“我看你也夠陰險的。”

“我現在也沒時間對你們使壞啊!盤古當眾戳穿了我神魔一體的消息後,軒轅那個混蛋就把魔族一切事務都推給我了,盤古那個混蛋借口去幫我找女媧,也把神族的事務全都丟給了我,我現在一個頭兩個大,忙得都快要死掉了!”蔚清寧一臉郁悶,“還有,山鬼天天候在我家門口準備向我表白!我覺得我快瘋掉了!”

柯以律冷笑:“活該。”

“你先應付好你的妹妹吧!”蔚清寧反唇相譏。

“我相信這次一定能處理好的。”柯以律強裝鎮定。

只有離離關心大事:“那麽,神魔之間的爭鬥呢?”

蔚清寧支著下巴看她:“你覺得呢?有我這個神魔一體的在,神族和魔族打不起來吧?只不過大家一時都還難以接受對方,需要點時間。”

“確實需要時間……”柯以律想到雙方長久以來的爭鬥,微微皺眉。

“不過我有的是時間,所以離離,你要多來我這裏喝茶哦,我家這邊四季如春,天氣宜人,我覺得湖邊風大了點,可能不適合……”

柯以律一把拉起離離:“我們走了,再見。”

蔚清寧得意地說:“柯以律,你要是不好好對離離的話,可要小心我隨時能把她搶過來哦!”

柯以律頭也不回地拉著離離走掉,離離踉踉蹌蹌地跟在他身後,倉促地回頭看了蔚清寧一眼。

在春日盛開的花樹下,他落滿一身的粉紅花瓣,倚靠在古琴之上,清雋優雅,臉上帶著微笑凝視著她。

那麽孤單,那麽美麗。

就像她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,他的側顏在黯淡的光線中,仿佛是雲朵和山嵐的輪廓,虛幻迷離。

太過美好的人,反而難以接近。就像過分美麗的風景,總是沒人能長久停留。

一千零一夜裏那些飄渺的衣香鬢影,只存在故事裏;年少時的那些虛幻的夢想,最終總是無法實現;幼年時從耳邊輕輕吹過的那一縷風,輕柔緩慢,卻永遠落在不知名的時空中,無法留在手中。

她凝視著他,心中泛起淡淡的傷感。

她低聲對他說:“再見,蔚清寧。”

他沒有回答,在被風卷起的如雪花瓣中,目送她離開。

柯以律的家,沒有被她摧毀掉,還好好地存在著。

晨霧彌漫的楓樹林中,福祿考遍地開放,火焰一樣的艷麗花朵,在樹林間鋪得密密匝匝。

初夏濃綠的楓樹林,擁著一彎月牙般的湖水,波光粼粼。

離離手中握著艷紅的福祿考,趴在陽臺的欄桿上往下看。遠山近水,層林重重,美麗得令人窒息。

她轉頭看見沈默註視著她的柯以律,不由得笑起來,擡起手中的花輕輕拍在他的臉頰上:“餵,這麽看著我幹嗎?”

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,凝視著她輕聲說:“我想,以後一定要讓你很幸福很幸福才好,不然的話,你一定會後悔放棄蔚清寧的。”

她低下頭,笑出聲:“白癡。”

“什麽時候輪到我成白癡了?”以前只有他這麽稱呼她的份。

“你說呢?”她握著手中的花,擡頭看著高遠的天空,“蔚清寧,他家裏很美,永遠花開不敗;我在那裏很舒適,他對我很好很好,讓我感動。可是,我偏偏就是喜歡這裏會雕謝、會枯萎的花;這裏的房間雖然有點空蕩蕩的,但是我會一點一點把它變成我最喜歡的模樣;至於你對我,也是很好很好,可是,我卻不怎麽感動……因為,我只覺得開心幸福。”

她在明媚的陽光下,笑容燦爛,比手中怒放的福祿考還要顏色明亮,讓他的心中,瞬間陰霾散盡,雲破天開。

一片安靜中,忽然有人狂奔過來,打開房門大叫:“哥,我回來了!”

離離一聽見她的聲音,頓時站了起來,轉頭看柯以律。柯以律湊到她耳邊輕聲說:“放心吧,她現在,根本就還沒見過你呢。”

柯以紓一身紅色短裙,如同烈火一樣美麗,奔進來給了柯以律一個大大的擁抱:“驚喜吧!因為你昨天忽然給我打電話問我好不好,說想我了好久沒見很擔心我之類的一大堆廢話,我想你都這麽想我了,所以就趕緊跑回來見你……”

說到這裏,她似乎終於發現了離離,轉頭上下打量著她,目光中流露出不友善的表情:“她是誰?”

柯以律給她介紹:“這是離離,我喜歡的人。”

她微微瞇起眼睛,眼中殺氣彌漫:“是神族的人嗎?”

“並不算……”

“那就是魔族了?”柯以紓右手急揮,氣流旋轉,匯聚成一條巨大的蛟龍,向離離疾撲而去。

柯以律正要阻止,離離卻已經揚起手,白色劍芒驟然冒出,迎向空中的夭矯巨龍,瞬間劈下。

強大的氣旋頓時化為烏有,落地窗砰砰連響,全部粉碎,玻璃渣子連同無數的擺設、家具一起像龍卷風一樣急速旋轉著,碎片在空中連環撞擊,向著柯以紓傾瀉而下。

柯以紓抱著頭,驚叫出來。

離離手中的辟異劍如同水波流轉,將柯以紓身邊所有的空氣斬開,向著她沖去的所有東西頓時被困在白光之外,然後隨著她手勢揮動,全都砸在地板上,叮叮當當,散落一地。

柯以紓站在一地狼籍之中,目瞪口呆。

良久,她終於遲疑地離離:“你……你是?”

離離微笑著,向她伸出手:“你好,我是吳離離。”

“我想,以紓以後,一定不敢在你面前太過囂張了。”

“不過,要讓她放棄你,可能還要很久呢。”離離緊握雙拳,“反正我拼了,我一定要和她爭到底!”

柯以律低下頭,無聲地笑著。

離離轉頭白他一眼:“開心吧?別暗爽了,覺得幸福就笑吧!”

就在他真的笑出來時,斑馬線上的綠燈點亮,他們牽著手走到對面。

旁邊有個極其漂亮的小孩子,正在朝這邊狂追,一邊大喊:“孔雀男,你給我站住!”

全身掛滿叮叮當當飾品、就像一棵移動聖誕樹的藍發男生,倉惶地狂奔過他們身邊,苦著一張臉:“嘉南,你放過我吧……都說我們現在的族長是神魔同體,他早就宣布停戰了啊,你那個時候在上補習班所以沒接到通知嗎?”

“別撒謊了,先吃我一腳!”

“哇……等一下,先別追我!”楚沁承突然停在路邊,一臉正經。

嘉南也疑惑地停下來:“怎麽了?”

“紅燈了,不能過馬路。”

“……是哦,好孩子不能闖紅燈。”

在嘈雜聲中,離離和柯以律牽著頭,低頭笑著,走過他們身邊。

這麽熱鬧的人生,這麽平靜的世界,一年一年,繁花開遍,歲月無限。

人生很短,未來還很長,永遠就在面前,伸手可及。

【END】

番外·長夢昆侖

一年中,最受歡迎的,應該是夏天吧。

因為,夏天可以放暑假,可以在家裏吹著空調吃冰淇淋,可以睡一下午覺,當然最重要的是,不用每天早早背著書包去上學。

“所以,快點找到祝融吧,每天都是夏天就太好了!”嘉南泡在柯以律家的泳池中,游了一下午還不滿足。

離離看著他幾乎要被水泡得起皺的皮膚,轉頭和柯以律無奈地相視而笑。

“沒辦法啊,他可是傳說中出生七天就去海邊洗澡大鬧龍宮的哪咤啊……誰能攔得住他?”柯以律說著,將離離拉出泳池,用浴巾幫她把頭發擦幹。

離離朝他笑一笑,夏日的炎炎熱風在窗外流動,大棵的女貞子樹投下濃密的綠蔭,知了遠遠近近地叫著,世界仿佛凝固了。

每次在這麽愜意的時刻,總是會有不速之客來打擾。

這次也不例外,蔚清寧從門外悠閑地踱進來,和他們很隨意地打了個招呼:“我要去英國了,先來向你們告別。”

嘉南立即從水中鉆出來:“不要去不要去!英國菜是舉世聞名的難吃啊,那裏只有土豆、炸魚,炸魚、土豆!你確定你真的要去嗎?”

“我又不是去吃飯的,我有正事要做。”蔚清寧很嚴肅地說。

離離詫異地問:“難道那裏有我們的同伴出現了?”

蔚清寧搖搖頭,把手中的一份報紙鋪在桌上。離離頓時無語了——英國報紙!這東西她怎麽可能看的懂?

柯以律好笑地問:“你拿著原版的泰晤士報來幹嗎?”

“看到沒?”蔚清寧伸手點點上面配的一張圖。

離離仔細端詳,照片上是一張紙,紙上畫著幾條依稀起伏的線條,還有零零散散分布的幾團黑色,根本就是幼兒園小朋友的簡筆畫嘛!

柯以律看看旁邊的註解,臉色卻頓時凝重起來,他擡頭看蔚清寧,試探著問:“難道說,居然流失在英國?”

“對啊,就在BM博物館,世界三大博物館之首,已經藏了一百多年,我居然不知道。”

離離遲疑地指指那幅畫,問:“這個……難道不是英國小朋友的繪畫作品嗎?”

“離離姐你真是不學無術哎!”嘉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過來了,指著那幅畫之前的牌子,“怎麽看都是博物館展覽的東西嘛!”

離離恍然大悟:“對啊對啊,很像石器時代的刻畫符號!”

“離離姐,你不僅是不學無術,而且我對你的智商都很懷疑!”嘉南又鄙視地看了她一眼,“石器時代的人在紙上畫畫嗎?”

離離無言以對,只好擡頭看著蔚清寧和柯以律:“那麽,到底是什麽?”

柯以律指著照片下面的附註,給她解釋:“你看,博物館的介紹是,中國古代書畫,距今年代不可考、作者不可考,構圖隨意、筆畫淩亂。但經過碳14檢測,繪圖的絹年代已超過一萬年,但至今發現世界最早的蠶絲在中國浙江的錢山漾出土,距今四千七百年,一萬年前不可能有制作得這麽成熟的絲絹,因此該畫來歷成謎……”

“一萬年……是檢測機器出問題了嗎?”離離問。

柯以律拍拍她的頭,問:“老子,就是我們魔族的長老之一,他的太極圖,你見過嗎?”

離離點頭:“見過見過,就是那張一半黑一半白的畫嘛。”

嘉南插嘴:“對啊,醜的要死。”

“太極圖不僅也有上萬年的歷史,而且足以把整個世界都包裹在其中燒成灰燼吧。”蔚清寧神情平淡地說。

嘉南和離離頓時面面相覷,下巴都差點掉下來了。

“現在說的這張圖,本來是BM博物館浩如煙海的文物中很不起眼的一件,但前幾天館藏品意外起火,唯有它絲毫無損,才引起了註意……”

嘉南大喊出來:“什麽什麽?博物館的藏品都能起火?”

“BM博物館有兩萬三千多件中國的珍稀文物,當然不可能每件都妥善保管,這次意外,焚毀了十來幅宋代的書畫。”蔚清寧嘆了一口氣,“那一櫃的藏品,幾乎全都付之一炬,唯有這一幅畫留下來了。”

“那麽,你要去看看這幅畫嗎?”離離問。

“對,我要去英國,把它帶回來。”他凝視著報紙上的那幅畫,低聲說,“我要把它帶回昆侖。”

“那到底是什麽畫啊?”

在蔚清寧走後,離離和嘉南趕緊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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